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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傳記]沐軼 -【刑名師爺】《全文完》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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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發表於 2008-7-4 09:49 PM|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31章 嬰兒


  張振禹皺了皺眉,雙手端起那碗青菜,站起來俯過身去放在秦夫人面前,也不說話,坐回去繼續吃飯。

  秦夫人吃吃笑著,眼波火辣辣望著翩翩公子張振禹,夾了一夾青菜,放進嘴裡,慢慢地品嚐著,充滿曖昧地吸吮著那青菜,讓人感覺她彷彿正在有滋有味地吸吮著張振禹身上的某個部位似的。

  張振禹微微抬眼看了秦夫人一眼,見她這曖昧的動作,臉上不由微微一紅,忙低下頭。

  秦夫人這才嬌笑著將那青菜吞下,伸出蓮藕般白嫩的手臂,夾了一塊豆腐,送到張振禹面前,甜膩膩道:「公子……謝謝你,來,奴家給你夾塊豆腐……」白藕般的手臂與嫩滑白淨的豆腐交相輝映,讓人浮想聯翩。

  張振禹英俊的臉龐已經漲得通紅,掃了一眼其他人,臉色一沉,將碗重重在桌上一頓:「張某已經吃飽了,各位慢用!告辭!」呼地站起身,一撩衣袍,跨出長凳,快步出了齋房。

  秦夫人夾著那塊豆腐愕在當場,旁邊的秦逸雲急忙端著碗伸到她筷子頭那塊豆腐下,陪笑道:「娘子,給我吧,我喜歡吃豆腐。」

  秦夫人鬆開筷子,豆腐掉進了秦逸雲的碗裡。秦逸雲縮回碗,有滋有味吃了起來。

  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坐在孟天楚旁邊的商賈賀旺打哈哈圓場,望了一眼秦夫人脖頸上掛著的一串珍珠項鏈,輕輕嚥了一聲口水,笑道:「夫人這串項鏈真是名貴,肯定值不少錢吧?」

  秦夫人一聽,頓時將剛才的尷尬拋開了,嘻嘻一笑,低頭看了看自己脖頸上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珍珠項鏈,說道:「是啊,這是我們秦家的傳家之寶,是我奶奶留下來給了我娘,我娘又給了我。值三百多兩紋銀呢。這珍珠項鏈我從不離身,連洗澡睡覺都捨不得脫下來。」

  賀旺又悄悄嚥了一聲口水,站起身俯身過去瞧了瞧,嘖嘖連聲道:「我跑買賣這麼多年,這項鏈首飾也過手了不少,這麼精美的項鏈,那還真是第一次看見。嘖嘖,你們看這珍珠,一顆顆圓潤剔透,一般大小,嘖嘖嘖,真是稀世之寶哦!」

  秦夫人更是得意,伸手輕輕摸了摸項鏈。

  孟天楚對賀旺那賊眉兮兮的樣子看著很不舒服,冷聲道:「秦夫人,江湖險惡,世態炎涼,人心不古,你戴著這價值不菲的項鏈招搖過市,就不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

  秦夫人睜大了眼睛:「怎麼會呢?我都戴了好多年了,也沒人搶沒人偷啊。」

  賀旺聽出了孟天楚有點針對他的意思,也反唇相譏道:「孟公子提醒得是,秦夫人須防有人動了壞心眼,賊喊抓賊呢。」

  秦夫人朝孟天楚飛了一個媚眼:「嘻嘻,要是孟公子看上這項鏈那倒好了,奴家本來就有心把這項鏈送給孟公子的。只要孟公子點點頭,別說這項鏈了,奴家身上什麼東西都是孟公子的……嘻嘻嘻。」

  賀旺有些傻眼了,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望著孟天楚。只有秦逸雲悶頭吃飯,好像沒聽見似的。

  孟天楚笑道:「君子好財,取之有道。孟某多謝秦夫人厚愛了。不過,孟某可沒這福氣……」

  正在這時,就聽到寺廟後面傳來嬰兒的哭聲:「哇……哇哇……」

  在這靜靜的黑夜裡,在杳無人煙的深山古寺後面,竟然有嬰兒哭泣!嬰兒的啼哭本來應該讓人感到溫馨的,可此刻聽來,卻滿是淒厲!

  這時,一陣冷風從窗戶透了進來,吹得長條桌子上的兩盞油燈迎風搖曳,更吹得眾人後心一陣的發涼。

  秦夫人一把抓住了秦逸雲,緊張地縮在他身後,顫聲道:「是……是誰的孩子……在寺廟後哭?……」

  雖然秦夫人對入贅秦家的秦逸雲十分的看不起,多次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調情,但真正遇到危險恐怖,還是不由自主將自己的夫君當作依靠。

  秦逸雲頓時有了男人的自豪感,一手摟住她的腰肢,一手在她手腕上拍了拍:「別怕!有夫君在呢!」

  方丈玄音站起身,走出齋房,站在大雄寶殿裡,朝著寺廟後面方向朗聲道:「阿彌陀佛!孽障!還不快快離開!」這聲音蓋過了那嬰兒淒慘的哇哇哭泣聲。玄音的斷喝聲剛停,那嬰兒的哭泣聲也停止了,隨即,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

  秦夫人依舊緊緊抓著秦逸雲的胳膊,豎著耳朵聽了聽,再沒聽到嬰兒哭泣聲,這才放開手。

  玄音單掌合什走回齋房坐下。秦夫人問道:「大師,這……這究競是怎麼回事呢?」

  「沒事……沒事的,各位施主放心,鄙寺佛光普照,那些邪惡幽冥是近不了身的。放心就是。吃飯吧!」

  老方丈不說這話倒也罷了,說了這話,更讓人毛骨悚然,秦夫人顫聲問道:「什麼……什麼邪惡幽冥啊?」

  孟天楚笑道:「就是惡鬼嘍!吊死鬼、餓死鬼、無頭鬼、無臉鬼……」孟天楚雙手扯住眼皮和嘴角,兩眼上翻,作了一個鬼臉,在昏暗的油燈下,倒真有幾分恐怖,嚇得秦夫人驚叫了一聲,摀住臉不敢再看,跺腳嬌聲道:「孟公子!你就會嚇奴家!奴家不依嘛~!」

  孟天楚哈哈大笑:「這世界上哪有鬼嘛,可能是這附近村民誰家的孩子哭泣罷了。」

  小和尚虛松煞白著臉搖頭道:「不是的,方圓幾十裡都是深山密林,只有我們這座寺廟,其餘並無人家居住的……」

  「那這嬰兒啼哭是怎麼回事?」秦夫人大著膽子問道。

  「聽我師父說,很久以前,有個懷孕即將臨盆的女子,穿著一身白衣,就在這寺廟後面的松樹林裡……上吊死了……。發現的時候,那女子歪著脖子吊在松樹枝上……,下身全是鮮血……,地上……地上躺著一個血淋淋的嬰兒……也已經死了……,嬰兒的臍帶還連在女子下身呢……,從那以後,這寺廟後面就不時有嬰兒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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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發表於 2008-7-4 09:51 PM|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32章 戲弄


  聽了這故事,眾人都感到毛骨悚然,驚恐地面面相覷,孟天楚心裡也打了個突,強笑道:「哈哈,這鬼故事倒也有趣……」

  小和尚分辨道:「不是鬼故事,是真的!我師父說,當時他親眼看見的,那女子和死嬰的屍骨就埋在寺廟後面的松樹林裡。所以那之後,每當月色朦朧的時候,那松樹林裡就經常能看見一個白衣女鬼飄蕩在樹梢上,抱著一個不停哭泣的血淋淋的嬰兒,我都親眼看見過……!」

  秦夫人臉都嚇白了,蜷縮在秦逸雲的懷裡,哆嗦道:「別……別再說了……」

  孟天楚轉頭望向方丈玄音:「大師,真有此事?」

  玄音長歎一聲,點頭合什道:「一切皆有因果,善哉!善哉!」

  孟天楚打了個哈哈:「有啥嘛,不就是一個吊死的女子,死後宮頸產道鬆弛,胎兒由於重力作用,從子宮中墜落下來,這很正常,有什麼嘛。再說了,這深山密林裡,各種奇怪的聲音多了去了,哪在乎得了那麼多。」

  秦夫人哆嗦道:「會不會……那女子真的變成了鬼呢?……」

  「如果真是鬼,那倒好,叫她來找我孟天楚好了!我正閒極無聊,正好找她聊聊天。孟某吃飽了,先走一步!」孟天楚站起身來,邁步出了齋房。

  秦逸雲見方才只顧說話,飯菜都涼了,對秦夫人道:「娘子,我叫小師父給你熱熱飯菜好不好?」

  秦夫人皺著眉哼了一聲:「不用了,沒胃口!」秦夫人世代經商,家道殷實,就算有時候需要吃齋念佛時,也是大酒樓素宴師傅精心配置的素宴,何曾吃過這等粗食,她到齋房來,就是衝著翩翩公子張振禹和孟天楚來的。眼見他們兩位都走了,她哪裡還有什麼興致,隨便扒拉了幾口飯菜,便站起身,也邁步出了門。

  秦逸雲急忙跟隨著出了門。小丫鬟霽雯這才端上自己的碗菜,也跟著追出門去了。

  秦夫人氣呼呼回到房間,扭著身子坐在床邊,賭氣不說話。秦逸雲哄了她半天,也沒見她個好臉色。

  小丫鬟霽雯將自己的飯菜放下,小心翼翼湊上前,說道:「奶奶,您剛才就沒吃什麼東西,要不要奴婢和寺廟裡虛松小師父說說,另外給你做點飯菜送來?」

  提到小和尚虛松,秦夫人頓時心中一動:對啊,不是還有一個小伙子嗎,雖然是個光頭小和尚,但長得還算英俊,與自己相好的英俊少年倒是不少,但還沒有小和尚,這深山古寺裡,也沒啥好玩的,孟天楚他們兩個也不理自己,倒不如逗逗這小和尚。

  這秦夫人是秦家的獨苗,自小被溺愛慣了,我行我素,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的。

  秦夫人站起身就往外走,秦逸雲忙道:「娘子,這黑燈瞎火的你去哪裡?」

  「我去找小和尚要吃的。你們不用跟來!」說罷,邁步出門。秦夫人在家裡說話從來說一不二,不讓跟如果跟了,會被家法暴打一頓,連秦逸雲秦掌櫃都不能倖免,所以秦逸雲和丫鬟霽雯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進了大雄寶殿裡。

  齋房裡,大家都吃完飯回自己房間了,只有小和尚虛松獨自一人正在收拾碗筷,聽到門口有細碎的腳步聲,忙回過頭一看,發現是那個風騷少婦秦夫人,不由心中狂跳,忙低下頭,慌亂地收拾著。

  秦夫人膩聲格格嬌笑:「小師父,你一個人不寂寞嗎?讓姐姐來陪陪你好不好?」

  虛松不敢答話,卻也不知道如何答話,只是漲紅著臉匆匆忙忙洗著碗。

  秦夫人慢慢走到他身後,忽然伸雙臂從後面摟住了虛松,素手在他結實的胸脯上摸索著。

  虛松何曾受過這等待遇,生怕被師父看見,又生怕被女施主的丈夫看見,慌得他胡亂掙扎,差點將那一摞碗碟碰倒。好不容易拚命掙脫出來,滿臉通紅,連連後退,靠在一根柱子上,哆嗦道:「女施主……這……這可使不得!」

  「小師父別害怕,姐姐不想怎麼樣,姐姐只是還沒吃飽,想麻煩小師父給找點吃的,行嗎?」這下子軟語央求,只把虛松說得輕飄飄如置身雲端一般。

  虛松忙道:「好好……小僧這就去廚房給你生火做飯……」

  秦夫人扭動身姿,把個蜂腰扭得浪來浪去勾人心魄,一直走到虛松身前,吐氣若蘭,膩聲道:「不用那麼麻煩了!小師父身上有什麼好吃的,給了奴家就成~!嘻嘻嘻……」

  虛松聽她淫蕩之語,頓時週身血液沸騰,背靠著立柱,退無可退,眼前就是秦夫人高聳的酥胸,幾乎要貼到了他的身上。

  秦夫人吃吃笑著,火辣辣的媚眼盯著虛松,故意問道:「噯!小師父,你們這寺廟裡真的鬧鬼嗎?」

  虛松盯著秦夫人兩乳之間深深的乳溝,使勁嚥了一聲口水,不由自主點點頭:「是,這裡真的鬧鬼……小僧到寺廟後面上茅房的時候,就……好幾次看見過樹林裡……有一個穿白衣服的女子,懷裡抱著……抱著一個嬰兒……在樹林間遊蕩……!她懷裡的那血淋淋的嬰兒,哭得那個慘啊……」

  啊!秦夫人驚呼一聲,撲進虛松的懷裡,身子輕輕顫抖著,顯是十分的害怕。

  虛松趁勢摟住她的細腰,軟語溫香抱滿懷,成熟女人的誘人氣息一瞬間便將青春年少的虛松最後的守戒防線擊潰了。

  他艱難地嚥了一聲口水,望了望空無一人的齋房,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慢慢抬起來,哆嗦著往秦夫人乳峰摸去。

  虛松的手剛剛摸上秦夫人溫軟高聳的酥胸,秦夫人便格格嬌笑,一扭身,花蝴蝶一般飄了開去,幾步外站定了,扭過身來,瞧了虛松一眼:「佛祖就在門外,你就不怕……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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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發表於 2008-7-4 09:53 PM|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33章 當頭棒喝


  虛松已經被秦夫人逗弄得慾火中燒,哪裡還能想到什麼清規戒律,撲過去就要摟秦夫人,秦夫人又一扭身躲了開去,板著臉冷聲道:「哼!果然是個不守清規戒律的酒色和尚!」

  這一聲冷哼,如同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將虛松澆了個透心涼,傻呆呆站在那裡望著秦夫人說不出話來。

  不料,秦夫人卻又抿嘴一笑,上前兩步,伸出白藕般素手在虛松臉頰上輕輕一抹:「小師父,這可是在寺廟裡,你要犯了色戒讓你師父知道了,就不怕你師父趕你出山門?」

  「我……我不怕……,我去你店裡給你當夥計……」虛松色心已經被秦夫人撩撥起來之後,理智已經喪失了,顫聲撲過去,緊緊摟住了秦夫人。

  這一次秦夫人沒有躲開,格格笑著任由他一雙手伸進自己衣裙裡亂摸。

  虛松第一次接觸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如此風騷的女子,哪裡還能克制得住,慾火中燒之下,就要去解她的褲帶。

  秦夫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吃吃笑著:「在這裡可不行!要是有人撞進來……」

  「到我……到我房裡……好嗎?」虛松噘著嘴在秦夫人臉蛋脖頸上亂啃,一邊含含糊糊說道。

  「不行!」秦夫人躲閃著虛松剛剛長出鬍鬚的笨拙的嘴,「咱們……咱們到寺廟外面……外面松樹林裡去……」

  「好!」虛松也知道這裡不是辦事的地方,停住了手,急聲說道:「那我去寺廟後面松樹林裡等你……」

  秦夫人身子輕輕一顫,想起了剛才聽到的那嬰兒的啼哭,還有小和尚說的那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忙道:「寺廟後面有鬼啊……」

  虛松腦袋已經被慾火燒昏了,就算刀山火海,他也準備往下跳了,但既然風流姐姐害怕鬼,那就最好不去寺廟後面,免得嚇著。便說道:「要不……我去寺廟前面右邊松樹林裡等你,從那裡能看見寺廟的山門和廟裡的燈光,應該不會害怕的。」

  「好啊!」秦夫人眼珠一轉,低聲笑道,「不過,我害怕我夫君發現,只能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好!我先出去等你啊。」小和尚色膽包天,急匆匆往外跑,剛到門口就呆住了,只見方丈玄音站在門外,手裡拿著一根短木棍,不由分說,一棍打在虛松腦袋上,痛得虛松噯喲一聲,蹲在了地上。

  玄音單掌合什道:「虛松,你出家時日也不短了,怎麼還勘不破這色字呢?須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轉頭望向齋房裡的秦夫人,躬身合什道:「女施主……你這……唉……!」

  秦夫人整了整零亂的衣裙,邁步出了齋房,沒等說話,就聽到大雄寶殿門口一人撫掌笑道:「好!好一招當頭棒喝!好!」

  秦夫人側臉望去,正是孟天楚。

  秦夫人勾引戲弄小和尚,被方丈和孟天楚撞見了,卻沒臉紅,眼波蕩向孟天楚,嘻嘻一笑:「你怎麼來了?」

  「我出來方便,路過這裡,聽到你和虛松小師父說得熱鬧,便偷偷聽了聽,嘿嘿,秦夫人,你這樣對一個出家人,只怕是不太好吧?」

  秦夫人俏臉一板,冷冷道:「要你管!」一側身,盈盈碎步出了大雄寶殿。

  方丈玄音向孟天楚合什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多謝孟施主主持公道。」他一個出家人,自然不好指責秦夫人。孟天楚替他出面訓斥了秦夫人,正合他意。

  孟天楚微微一笑,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夏鳳儀道:「你怎麼出去這麼半天才回來?」

  「看戲去了,真有意思!」孟天楚笑道。

  飛燕好奇地問道:「看戲?這深山古廟裡,哪來的什麼戲?」

  夏鳳儀白了孟天楚一眼,對飛燕道:「他存心說笑罷了,就你老實,還問他作甚!」

  孟天楚笑了笑,沒再說話,剛才他出去寺廟後面茅廁方便完了回來,正好看見秦夫人進了大雄寶殿,馬上就猜想到她在自己和張振禹那裡吃了癟,肯定是去招惹小和尚虛鬆去了,便跟上去瞧瞧,心想,人家小和尚出家不容易,別被這風流少婦給壞了修行。

  他捅破了齋房窗戶紙,見秦夫人果然正在勾引小和尚,本準備出聲攪了她的好事,可見虛松既然絲毫把持不住,看來與佛無緣,也就懶得出聲,正要離開時,看見玄音從大雄寶殿方丈屋裡走了出來,朝他合什施禮之後,靜悄悄走到齋房門口,卻不進去,聽著他們裡面說話。

  看見方丈露面,孟天楚來了興趣,他倒想看看這老和尚怎麼對付小和尚。所以孟天楚站在門口靜觀其變,直到小和尚跑出來挨了當頭一棍。

  不過,這種事情是不好告訴夏鳳儀她們兩的,所以孟天楚沒說。

  孟天楚拿了《大明律》坐在桌邊開始抄寫研讀。夏鳳儀和飛燕坐在床邊,低低的聲音說著話。

  半個來時辰之後,夏鳳儀道:「我困了,天也不早了,明天咱們還要趕路。早點睡吧。」

  孟天楚這才放下手中毛筆,笑呵呵道:「行啊,娘子,那咱們就早點歇息吧。」

  只見飛燕依舊坐在床沿邊上沒動彈,孟天楚好奇地問道:「咦,飛燕,你不回房間,難道想和我們睡一起嗎?」

  「不……不是啦……」飛燕有些不好意思,和夏鳳儀兩人互望了一眼,這才低聲道:「我和少奶奶想……想出去方便……可這深山裡黑古隆冬的……」

  孟天楚明白了,湊過身去,低緩而神秘地說道:「聽說這古寺廟後面的樹林裡,經常能看見一個懷抱著不停啼哭的嬰兒的白衣女子,在樹林間獨自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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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發表於 2008-7-4 09:55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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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上廁所


  夏鳳儀和飛燕都啊了一聲,抱在一起,夏鳳儀顫聲道:「你別嚇人好不好?」

  「我沒嚇你們啊,是真的,你們兩沒去齋房吃飯不知道,剛才在齋房,我們還都聽到了有嬰兒哭呢……」

  這句話直把兩人嚇得面無人色,飛燕哆嗦著說道:「就是……剛才……剛才我們在這裡也聽到了……是嬰兒哇哇的哭聲……」

  夏鳳儀打了飛燕手臂一下:「嚇死人了,你還說!」

  孟天楚哈哈大笑:「別聽他們的鬼話,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鬼嘛!」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胳膊肘:「好,本少爺就當一回護花使者好了,我護送你們去,在外面守著你們,這總不會害怕了吧?」

  飛燕喜道:「真的?太好了,謝謝你!」

  「不用!這點小事不用謝的,等我為你們辦了大事的時候再謝吧。」

  「大事?」飛燕習慣性一撇嘴,「你能辦什麼大……嘻嘻,飛燕說錯了,少爺很厲害的,一定能辦大事的。先謝謝了!」

  孟天楚瞪了她一眼,心想,幸虧你改口快,要不然把老子惹毛了不管你們,讓尿憋死你們這兩個小娘皮!

  孟天楚拿起桌子上的油燈,一手擋住風護住燈火,小心翼翼往外走,夏鳳儀和飛燕兩人雖然還很緊張,可現在畢竟有了一個大男人在一旁,膽氣也壯了許多,加上又憋得不行了,便硬著頭皮跟在他身後,慢慢往寺廟後面走。

  路過秦逸雲夫妻住的房間時,聽到房裡有說話聲:「奶奶,那您歇息著,我回屋睡覺去了。」聽這聲音,是他們的小丫鬟霽雯。

  孟天楚隨意抬眼往窗戶上望去,只見那屋裡油燈照耀下,窗戶上映出兩個人的剪影。

  就聽到秦夫人淡淡嗯了一聲,聽聲音好像充滿了無奈。孟天楚有些好笑,秦夫人勾搭自己和那翩翩書生張振禹,都沒得手,又去勾搭小和尚虛松,卻被方丈玄音破壞了,難怪她心情不好。

  寺廟的茅廁在寺廟後面幾十步遠的圍牆邊上,孟天楚一直護送他們到了茅廁前面,這才將油燈給了她們兩,說道:「我在外面等你們,別擔心,沒事的,真有鬼來,我抓回去當寵物養!」

  飛燕瞪了他一眼,嗔道:「你還說!非要嚇死我們你才心甘啊!接過油燈,前面照亮,和夏鳳儀慢慢走進了茅廁。

  孟天楚不好意思聽人家方便的聲音,往回走到大雄寶殿旁,從這裡能看見茅廁裡亮著的燈光。

  他靠在牆邊上,心想,這會兒有根煙抽就好了,唉,穿越到了古代,別的什麼電啊電腦啊網絡啊倒也罷了,連香煙都沒有,真是不舒服。哼,老子在現代社會戒不了煙,專門跑到這古代戒煙來了,夠牛逼吧!

  孟天楚正在胡思亂想,就聽到廁所方向傳來夏鳳儀帶著哭音的呼喚:「相公~!」

  原來,她們兩方便完出來,不見孟天楚,還以為孟天楚是不是被那抱著嬰兒的女鬼給掠走了呢,故此驚叫。

  孟天楚急忙招手叫道:「噯!鳳儀!飛燕!我在這呢!」

  夏鳳儀和飛燕這才舒了一口氣,兩人小心呵護著那盞油燈,慢慢走到孟天楚身邊,飛燕驚恐之下,還是禁不住板著臉嗔道:「你……你怎麼跑這麼遠,不是說好了在茅廁外面等我們嗎?」

  孟天楚笑道:「我……我真要站在茅廁外面,豈不是唐突美人嗎?」

  「什麼唐突美……」飛燕順口說道,隨即想到,這的確有些不方便,哼了一聲,挽著夏鳳儀的手往回走。

  正在這時,茅廁後面的松樹林裡,忽然傳來幾聲陰森的嬰兒啼哭之聲:哇~!哇哇~!

  孟天楚頓時感到頭髮直豎,後脊樑雖然緊靠著大雄寶殿的牆壁,卻依舊感到涼颼颼的。彷彿有人在身後向自己脖頸吹氣一般。

  雖然他是搞法醫的,曾經多次獨自在陰冷的解剖室或者太平間裡進行屍體解剖。對他來說,屍體只不過是生命完結之後的載體,是物體,和手中的手術刀並沒有兩樣,所以,無論屍體如何高度腐敗甚至白骨化,對這些看得見摸的著東西他不會害怕,但是,對於無形的神秘恐怖事件,他同樣會和一般人一樣感到恐懼。這種恐懼來自於人類對無法認知的世界的敬畏。

  飛燕嚇得一抖手,手中的油燈飛了出去,落在地上熄滅了。夏鳳儀更是嚇得一聲驚呼,不由分說緊緊抓住了孟天楚的手臂,幾乎是縮在他的懷裡,渾身哆嗦著。

  見她們兩嚇成這個樣子,孟天楚反倒不那麼害怕了,輕輕拍了拍夏鳳儀的手,眼睛依舊緊張地盯著嬰兒哭聲傳來的方向,說道:「你們先回去,我去瞧瞧!」

  「別……!別去!」夏鳳儀哆嗦著說道。

  「沒什麼好怕的,世界上沒有鬼魂的。」孟天楚努力要掙脫夏鳳儀手,卻被夏鳳儀下意識地緊緊抓住,掙脫不開。

  孟天楚心想,這夏鳳儀生性高傲,對自己頂替的那登徒子孟少爺十分的瞧不起,若不是嚇得狠了,斷不會抓住自己的手的,當然,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一定程度上也改變了夏鳳儀對自己的壞印象。

  飛燕自己給自己找理由不害怕,說道:「是啊,少爺說得對,說不定這嬰兒哭,是附近的村民故意搞鬼作弄我們。」

  孟天楚隨口說道:「不是,剛才寺廟的小和尚虛松說了,這附近方圓數十裡都是深山密林,除了他們這座小廟,沒有人家居住的。」

  孟天楚不解釋倒還罷了,這一解釋,更讓二女毛骨悚然,而此刻,那嬰兒好像更來勁了,淒厲的啼哭一聲比一聲大,而且,那聲音正慢慢朝他們靠近了過來。二女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哆嗦成了一團,連逃走都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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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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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喝酒


  正在這時,又聽到大雄寶殿裡,方丈玄音高宣佛號:「阿彌陀佛,孽障,還不快快離去~!」

  這斷喝聲音沉猛,遠遠送出,聽到佛號,那嬰兒啼哭之聲嘎然而止,留下的,只是冷風吹過松樹梢發出的嘩嘩聲。

  聽不到嬰兒的淒厲哭泣聲,夏鳳儀和飛燕這才感到魂魄慢慢回到了身上,夏鳳儀發現自己原來一直緊緊抓著孟天楚的手臂,俏臉微微一紅,急忙鬆開,飛快地瞥了孟天楚一眼。心想剛才自己害怕縮進他的懷裡,他倒沒有趁人之危揩油,倒有幾分君子風範,不由心中多了幾分好感,甚至開始心中嘀咕自己以前是不是以偏概全,忽視了他也有好的一面。

  飛燕剛才把油燈抖落地上滅了,周圍黑燈瞎火的,連路都看不見,飛燕攙扶著夏鳳儀要摸索著往回走,這時,就見前面屋角一亮,秦夫人的小丫鬟霽雯手裡端著一盞油燈,向他們走了過來,說道:「孟少爺、夫人,奴婢給您們照亮。」

  飛燕很高興:「你來得正是時候,快幫我找一下油燈。」

  在霽雯的油燈照亮下,飛燕找到了自己的油燈,借霽雯油燈的火點燃了,照著亮往回走。

  孟天楚跟在她們身後,剛剛走到院子裡,就聽到對面廂房有人叫道:「噯!孟公子,能否賞光過來一敘?」

  孟天楚抬眼一看,只見對面廂房門口站著書生張振禹,在向自己招手,手裡還端了個小酒盅,看見孟天楚,揚了揚手中的酒盅。

  孟天楚大喜,心想,這深山古寺裡還有酒喝,哈哈,真是爽,自己已經好多天沒有品嚐到酒的香味了。

  雖然孟天楚還算不上一個酒鬼,但平日裡倒還喜歡喝上兩杯,很喜歡那種喝個半暈之後飄飄欲仙的感覺。忙對夏鳳儀道:「娘子,我去瞧瞧他叫我幹什麼。」

  飛燕哼了一聲:「還能幹什麼?沒看見他手裡的酒盅嗎?在寺廟佛祖面前喝酒,當心佛祖責罰你們。」

  孟天楚可不相信什麼佛祖責怪,現在看見酒了,就算喝完之後佛祖真要責罰,那也是後事。

  夏鳳儀微微一蹙眉:「相公,這地方的確不是飲酒之所,能少喝就少喝,早點回來歇息吧。」

  孟天楚笑呵呵點點頭,忽然湊過身去,低聲說道:「那我早點回來歇息,是不是能不睡地上呢?」言下之意,當然是要與夏鳳儀同床而眠。

  夏鳳儀淡淡一笑:「行啊,你不喜歡睡地上的話,那我睡地上好了。」說罷,轉身往屋裡走去。

  孟天楚嘟噥了一句:「我……我說笑的了,等一會你把被子放在地上,我回來免得打擾了你啊。」

  夏鳳儀沒有回答,帶著飛燕,款步裊裊進了屋裡。

  孟天楚急忙跑過天井,來到張振禹身前,笑道:「張兄,叫在下有何貴幹?」

  張振禹道:「你我一見如故,本來有心邀請孟兄到酒肆一醉,無奈山高林深,只有這深山古廟,好在小弟行囊裡還有幾盅上好花彫和一些干魚仔、醬鴨子之類的下酒小菜,猜孟兄也是酒中仙客,特冒昧邀請共謀一醉如何?」

  孟天楚面露喜色,忙道:「那敢情好,只不過……這是寺廟清靜之地,咱們在這裡喝酒吃肉,會不會有些褻瀆神靈呢?」

  張振禹笑道:「原以為孟公子是個灑脫之人,沒想到也落了俗套,也罷,那孟公子就請回吧。」酒盅往身後一背,轉身踱方步往屋裡走。

  孟天楚有些尷尬,自己原本客套一句,沒想到這張振禹認了當了真,倒顯得自己有些假了。忙道:「張兄等等!」

  張振禹轉身過來,滿臉不悅望著孟天楚。

  孟天楚嘿嘿乾笑了兩聲:「張兄切莫在意,小弟剛才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其實,小弟從來不相信什麼牛鬼蛇神,這酒喝了也就喝了,難不成佛祖還會把咱們領回去當寶貝嗎?再說了,剛才那鬼嬰兒又在寺廟後面亂哭,把我娘子嚇得魂飛魄散的,也沒見佛祖幫咱們將它轟跑,真是屁用都沒有!」

  張振禹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笑道:「是啊,這寺廟的確有些邪門,剛才那鬼嬰兒哭泣,我在這裡聽了,都有些害怕呢。更別說她們女流之輩了。既然這寺廟的菩薩不眷顧咱們,咱們也就不用在乎他了,孟公子請!」

  孟天楚聞到酒香,倒也不客氣,邁步走了進去。這間廂房安排給張振禹,因為他單出一個來,所以單獨住了一間,隔壁是商賈賀旺和孟天楚的老僕人老何頭兩人住。

  張振禹的廂房中間擺了一張四方桌子,上面放著幾碟菜餚,是醬鴨子、涼拌豬耳朵、干魚片、茴香豆之類的下酒菜,幾盅二兩裝小酒盅整齊地放在桌子上。

  孟天楚笑呵呵坐下,拿起一盅酒:「哈哈,看來張兄也是經常外出之人,時刻都備有吃喝的。」

  張振禹笑道:「是,小弟四處遊學,陌生他鄉之地道路不熟,經常錯過宿頭,故此行囊中總是備有些吃喝,免得虧了自己。」

  孟天楚眼睛都笑瞇了:「張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好!那咱們今天就喝個痛快!」

  張振禹低聲道:「喝痛快是不行的了,畢竟這是寺廟,咱們聲音低一點,別擾了人家的清休才好。」

  孟天楚連連點頭,說道:「咱們要不要將隔壁老何頭、賀旺賀掌櫃和秦逸雲秦掌櫃也叫來,一起喝熱鬧呢?」

  張振禹臉色一沉,嗤地一聲冷笑:「商賈白丁,如何能與我等共桌吃酒,沒得污了我的視聽!」

  孟天楚心想,這翩翩公子還真是自視清高,不過,古代文人都是這德性,所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看不起勞動人民,整個一窮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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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章 廁所命案


  既然酒肉是人家的,自己也不好堅持,斟了兩杯酒,端起一杯遞給張振禹,自己拿了一杯,笑道:「既然如此,那可就多謝了,能夠在這深山古寺裡,與張兄偷偷喝酒吃肉,倒也是件趣事,來,敬張兄一杯!」

  張振禹客套了兩句,兩人一起舉杯乾了。

  一邊吃著小菜,一邊喝著小酒,一邊閒聊著,倒也舒坦,半個時辰過去了,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喝掉了兩三盅酒。

  張振禹笑道:「小弟內急,上個毛房。」

  孟天楚有些微醉,笑道:「張公子,當心哦,那毛廁後面松樹林裡,有一個懷抱嬰兒的白衣女鬼,當心她抓你去給那孩子當免費老爹,哈哈哈。」

  張振禹也跟著哈哈大笑:「真要那樣,倒也好了,張某正好尚未娶妻生子,這一下可就兩全了。哈哈!」說罷,搖搖晃晃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孟天楚起身去關房門,一眼看見秦逸雲從寺廟外面慢慢往院子裡走,忙低聲把張振禹叫住:「張兄,既然遇到了秦掌櫃,何不將他也叫來,三人喝,圖個熱鬧嘛,秦掌櫃為人倒也不俗。」

  張振禹點了點頭,他也喝大了,外面涼風一吹,胃裡不由一陣翻騰,捂著嘴搖搖晃晃衝到屋角,彎下腰扶住牆乾嘔起來。

  孟天楚忙高聲叫道:「秦掌櫃,請過來!」

  秦逸雲答應了一聲,小跑著過來,臉上笑容滿面,似乎有什麼事情很開心。

  孟天楚望了一眼張振禹,正要邀請秦逸雲進屋喝酒,就在這時,就聽到古廟後面茅廁方向傳來一聲驚恐萬狀的女子的呼喊聲:「啊~!不好了!少奶奶死了!來人啊~!快來人啊~!」

  孟天楚一聽這話,嚇了一大跳,少奶奶?這古廟裡只有兩個少奶奶,一個是秦夫人,一個就是自己的假娘子夏鳳儀,剛才喊這話的聲音離得遠,聽不真切究竟是丫鬟飛燕還是霽雯在喊。

  沒等孟天楚反應過來,秦逸雲已經聽出那呼叫聲是他的丫鬟霽雯,驚呼了一聲:「娘子!」轉身奔去。

  張振禹直起腰,擦了擦嘴道:「怎……怎麼回事?」

  這時,毛廁方向霽雯依舊在嘶聲喊道:「快來人啊!奶奶死了!」

  這下子孟天楚聽清楚了,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好在不是夏鳳儀。雖然夏鳳儀主僕二人對自己很刻薄,幾次三番譏諷侮辱自己,但那也是因為自己頂替的那個孟少爺的緣故,倒不是這二女的本性。但聽說是秦夫人,也是心頭一涼,儘管秦夫人風流成性,可對自己還真不錯,尤其是還曾經幫自己免了當眾脫褲子的侮辱,這份情一直記在心裡。

  這思緒奔流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孟天楚便跟著秦逸雲衝出了房門,直衝向寺廟後面的毛廁。

  住在一旁廂房的老何頭和賀旺賀掌櫃也聽到了呼喊,披上衣服出了房門,問張振禹發生了什麼事了。張振禹搖搖晃晃還沒回答,又聽到廁所方向霽雯的淒厲叫喊:「快來人啊!奶奶吊死了!」老何頭和賀旺互望了一眼,拔腿就往廁所方向奔去。

  孟天楚跑得最快,後發先至,很快超過了前面的秦逸雲,第一個趕到了毛廁邊上。

  只見小丫鬟霽雯面無人色,正站在廁所旁邊,渾身發抖。

  孟天楚急聲問道:「怎麼回事?」

  「剛才我上茅廁,這才發現奶奶……,奶奶吊在廁所房樑上……」

  孟天楚衝了進去,藉著窗戶外透進的星光,朦朦朧朧看見一個女子,被一段麻繩吊在廁所一根橫樑上,繩結在脖頸左側,壓迫她的頭部往右側偏斜,歪著腦袋吊著,兩腳離地一尺來高,褲子被褪到腳踝處,露出赤裸的小腿,下身被衣裙遮擋,從褲子褪下情況來看,應該是赤裸的。

  他急忙衝上去抱住那女子的腰腿,往上抬起,希望能緩解上吊女子頸部的壓力,同時仰頭一看那女子臉龐,果然正是秦夫人。

  正在這時,秦逸雲已經趕到,悲呼一聲,也跑過去抱住秦夫人的腰,不停喊著娘子,哭泣搖晃著。

  孟天楚怒道:「你別亂搖,快去找刀子來割斷繩索,看看還有沒有救!」

  秦逸雲這才慌慌張張跑出廁所,正好迎面遇到聞聲趕來的提著燈籠的方丈玄音等眾人。

  小和尚虛松一見秦夫人吊死在廁所房樑上,頓時嚇得差點坐在地上,驚恐叫道:「鬼!是那女鬼!……是那女鬼索命來了!」

  就在這時,就聽到廁所後面松樹林裡,隱隱有嬰兒的哭聲傳來,很輕,像是哭訴,又像是得意的笑。

  夏鳳儀和飛燕見那吊死的秦夫人,已經驚恐萬狀,又聽到那嬰兒隱隱的啼哭聲,更是嚇得相互緊緊抱在一起直發抖。

  方丈又宣了一聲佛號,那嬰兒哭泣這才嘎然而止。

  老何頭他們要進來幫忙,孟天楚急聲道:「站住!都不要進來!別弄亂了現場!」

  眾人急忙後退。

  孟天楚道:「你們誰有刀子?」

  夏鳳儀遲疑了一下,從懷裡摸出了一柄精巧的小剪刀進來遞給了孟天楚,孟天楚心中一凜:這小娘皮懷裡藏一把小剪刀幹什麼?肯定是時刻提防著自己,生怕自己強暴了她!我靠,把老子看成什麼人了。

  孟天楚一把搶過剪刀,狠狠瞪了她一眼。

  夏鳳儀臉一紅,她當然知道孟天楚這一眼因為什麼,她情非得已嫁給了孟天楚,自從新婚之夜開始,她就一直懷揣這把小剪刀,其實,她藏這把小剪刀的目的不是孟天楚所想的用來和孟天楚拚命,而是迫不得已的時候用來刺頸自殺的。若不是此刻為了救人情況緊急,她斷不會讓孟天楚知道她懷裡一直藏著一把小剪刀的。

  孟天楚用小剪刀從繩索中間剪斷,將屍體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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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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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一無所獲


  吊死的人,如果懷疑被謀殺,要解開繩索放下屍體,最好是從中割斷,而不能解開脖頸上的繩結,因為兇手捆綁脖頸的手法和方式,常常是偵破案件的重要線索,也是將來與口供對照,證明犯罪的重要證據。

  如果需要搶救時,也要避開繩結處剪斷脖頸上的繩索,對於房樑上的繩索部分,能夠不移動的,最好不要移動,因為兇手在房樑上繫繩索時,可能會留下很多有價值的線索。

  孟天楚將屍體放在地上後,發現捆脖頸的繩套是活結,忙用手鬆開,如果秦夫人還活著,不用割斷繩套也不影響呼吸。

  孟天楚先探了探秦夫人的鼻息,將耳朵貼在秦夫人胸脯上聽了聽,然後伸兩指按住秦夫人的頸側靜脈,心中一沉,秦夫人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也沒有脈搏,估計凶多吉少。隨手將那小剪刀遞給夏鳳儀,冷冷一笑:「娘子,把剪刀收好,說不定以後用得著。哼!」

  夏鳳儀接過剪刀,嘴唇動了動,想解釋什麼,可此刻不是說這事的時候,轉身退了出去。

  孟天楚看見門外有燈光,對秦逸雲道:「你別亂動屍體,我去拿燈來,仔細檢查。」說罷出門,看見方丈玄音手裡提著一盞小燈籠,便要了過來,又讓玄音再去點幾盞燈來,然後提著燈籠進了廁所。

  來到屍體旁,一手輕輕翻開屍體的眼簾,一手將小燈籠舉在屍體頭面部上方左右移動,秦夫人的瞳孔對光已經沒有反應,用手指將瞳孔擠變形後,不能恢復,說明中樞神經系統機能已經停止。抓起她的手,緊壓手指,指端沒有青紫淤血,說明血液循環也已經停止。

  孟天楚搖了搖頭,低聲對秦逸雲道:「尊夫人已經死了。」

  秦逸雲頓時爬在屍體上呼天搶地痛哭起來。

  孟天楚道:「秦兄,先不要悲傷,當務之急是查清楚尊夫人究竟是怎麼死的,是自己上吊還是被人謀殺。如果是被人謀殺,那就要報官緝拿真兇,替尊夫人報仇!」

  秦逸雲身子一顫,點頭道:「孟公子所言極是,現在……現在怎麼辦呢?」

  「現在深更半夜的,山路難行,恐怕只能等天亮才能去報官了,但如果拖到天亮,假如尊夫人死於他殺,恐怕罪犯會藉機脫逃,恕在下直言,在下對偵破案件素有研究,或許可以幫上忙,如果秦兄信得過,在下願效棉薄之力,查清尊夫人死因,如果是他殺,立即偵破此案緝拿兇手,同時天亮派人下山報官。你看如何?」

  秦逸雲曾經寫信推薦孟天楚去當刑名師爺,所以,估計他對破案刑名事務應該有所研究,當下點點頭:「好,那就拜託孟公子了。」

  孟天楚讓秦逸雲拿著燈籠,自己先對秦夫人屍體進行了大致的外表檢查。

  秦夫人脖頸上那根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鏈已經不見了,孟天楚將丫鬟霽雯叫進來,問她秦夫人睡覺的時候,項鏈是否脫過,霽雯說秦夫人那串項鏈從不離身,連洗澡睡覺都不脫。

  孟天楚想起來了,在齋房的時候,秦夫人自己也曾說過這話。看來,有圖財害命的嫌疑。

  除了屍體頸部繩索縊痕外,頭部和身體各處沒有明顯外傷痕跡。廁所裡不方便進行屍體詳細檢查,與玄音方丈商量之後,決定將屍體抬到大雄寶殿側邊的一間廂房裡進行檢驗。

  秦夫人事先並沒有流露出自殺的意圖,也沒有足以讓他自殺的事情發生,如果真要自殺,一般會選擇在臥室上吊,而不會選擇在廁所。所以,上吊自殺的可能性很小,意外事件也不可能,那麼,他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當然,最後需要法醫檢驗來認定。因此,孟天楚決定先進行現場勘察,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痕跡。

  孟天楚拿著小燈籠,仔細對廁所裡的情況進行查勘。

  這古寺當年香火比較旺盛,所以這茅廁修得比較大,分男女兩邊。磚木結構,青瓦蓋頂,廁內有好幾個蹲位,之間有齊腰矮牆相隔。

  由於古寺後來鬧鬼,僧侶都跑得差不多了,只剩這一老一小兩個和尚,除了偶爾抄近路路過的路人之外,也沒什麼香客,不過,兩個和尚還是經常進行打掃,所以廁所裡還是很乾淨的,沒有什麼蜘蛛網或者灰塵。當然,也就沒有能夠在地面發現足印。

  蹲位之間的矮牆上,也沒有發現什麼足印之類的痕跡。

  孟天楚很是失望,也很遺憾,自己穿越過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法醫物證勘察箱,要是早知道這樣,帶一個足跡靜電提取儀來,說不定就能發現足印,從而找出兇手來。

  地面、矮牆都進行了仔細察看,沒有什麼發現,就只剩下房梁了。

  捆屍體的那根橫樑是最下面一根,孟天楚踩上矮牆,頭部便剛好與橫樑平行,也就可以看見橫樑上的情況。

  舉著燈籠照了一下,頓時心頭一沉,捆繩索的這根橫樑上也是乾乾淨淨的,伸手在上面一抹,在燈籠下看了看,連一點灰塵都沒有。照了照其他橫樑,也是如此。

  孟天楚將玄音和虛松兩個和尚叫進來一問這才知道,原來這兩和尚除了唸經之外沒事幹,所以每天一小掃,五天一打掃,每五天就要將古廟徹底打掃一遍,包括廁所,除了房頂的瓦片不掃之外,房梁也要打掃得一塵不染。

  這不是吃飽了沒事幹撐的嗎,房梁你去打掃什麼呢?現在好了,啥痕跡都沒留下。

  孟天楚還不死心,讓老何頭將自己的法醫物證勘察箱拿來,取出磁性指紋刷,在房樑上小心刷了一遍,可一枚指紋都沒刷出來!

  理論上講,手指按過的地方,就會有指紋留下,但是受物體特性和檢測方法手段等因素影響,並不是留下指紋的地方,都能檢測出指紋來。

  孟天楚接著檢查橫樑,沒有發現繩索的摩擦痕跡,橫樑上的繩結是個一般的死結,沒有什麼線索意義。

  孟天楚很是沮喪,現場勘查完了,什麼都沒發現,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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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屍檢


  孟天楚讓秦逸雲將屍體抱到大雄寶殿一側廂房裡,進行屍體檢驗。廂房裡除了秦逸雲之外,其餘人員全部迴避,都等候在大雄寶殿裡。

  秦夫人裙子裡的長褲果然被脫到了膝蓋處,也不知道是她方便的時候自己脫掉的,還是兇手企圖姦淫時脫掉的,又或者是為了通姦脫掉的。

  孟天楚脫掉了屍體的衣裙,從法醫物證勘察箱裡取出溫度計,測量了屍體的肛溫,屍斑僅僅在四肢末端剛剛出現,顏色很淺,符合垂直立位吊死的屍斑分佈。屍僵也僅在下頜部輕微出現。

  繩索是普通的小指粗的麻繩,縊型為側位,著力點在頸部右側,繩套為普通活結。縊溝位於甲狀軟骨與舌骨之間,頸側面略呈水平位,繞頸項向上斜行,在左側頸部向上提起,下深上淺,皮革樣表皮剝脫,上緣充血。

  索溝只有一道,除此之外,頸部沒有發現其他扼掐痕跡或者勒縊痕跡,沒有發現用其他方法殺死之後偽裝上吊的跡象。

  頭面部淤血、顏面青紫腫脹,眼結膜、顏面皮膚、牙齦粘膜有散在的出血點,口腔流涎。

  對屍體其他部位進行檢查,沒有發現明顯外傷。初步結論是繩索壓迫頸部,導致呼吸閉塞並血液循環障礙機械性窒息死亡。

  孟天楚又對秦夫人陰部進行檢驗,處女膜陳舊性破裂。接著,他提取了秦夫人的陰道內容物,如果能從中找到精液,又排除是秦逸雲的,那就很可能是兇手留下的。這是最理想的破案線索。

  但理想是美好的,可現實卻往往是殘酷的。

  孟天楚讓秦逸雲先回大雄寶殿,自己拿著陰道內容物檢材和法醫物證勘察箱,來到一個單獨的房間關上門,先進行了精液確證試驗,結果為陰性,證明陰道內容物並沒有精液存在,又拿出微型顯微鏡,進行鏡檢觀察,也沒有發現精子!

  這就說明,這段時間秦夫人沒有進行過性行為,甚至連他夫君秦逸雲都不讓來真格的,也難怪秦逸雲會與小丫鬟霽雯偷腥了。

  沒有指紋,沒有腳印,沒有體液斑痕物證,沒有任何可以看見破案曙光的直接線索!

  原以為這個案子發生在除了死者之外只有十個人的古寺裡,範圍小,應該很簡單,不知道是罪犯太狡猾,還是運氣太好,反正什麼犯罪線索都沒有發現。

  沒有線索,又怎麼破案呢?

  看來,只能用中國傳統的偵破手段「摸底排查」(老外叫推理)了。

  孟天楚回到大雄寶殿,寺廟裡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殿裡。在幾盞昏暗的油燈和燈籠的照耀下,大殿裡朦朦朧朧的。孟天楚站在大殿上,環視了一下眾人,沉聲說道:「秦夫人死了,被人吊死在廁所裡。現在才三更天,離天亮還有兩三個時辰,天亮之後才能下山報案,為了避免兇手逃走或者繼續行兇,也為了我們自身的安全,在衙門捕快到來之前,孟某受被害人的夫君秦掌櫃的委託,負責緝拿兇手……」

  賀旺嗤的一聲冷笑:「你負責?你是知縣大老爺還是六扇門神捕?憑什麼你負責?」

  孟天楚也冷笑了一聲:「鄙人乃杭州仁和縣刑名師爺!在當地衙門派人來接管此案之前,本人受被害人家屬所托,暫時負責偵破此案,賀掌櫃認為有何不妥嗎?」

  「當然不妥,非常不妥!」賀旺撣了撣衣袍前襟,「就算你是杭州什麼仁和縣刑名師爺,杭州離這好幾百裡路,再怎麼也管不到這裡來,照我看,得立即向當地衙門報告,讓他們來偵破此案,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手了?」

  「哦?賀掌櫃為何懼怕孟某當即進行查案呢?莫非心中有鬼?」

  賀旺脖頸一橫:「你說啥?我有鬼?剛才我好好在房裡睡覺,聽到外面鬼喊鬼叫的,爬起來看看,才發現這騷娘們吊死了,關我屁事!」

  「誰能證明你一個人好好在屋裡睡覺?」

  賀旺一指老何頭:「你的老僕人能證明,當時他也在屋裡睡覺來著。」

  孟天楚望向老何頭:「你能證明嗎?」

  「我……」老何頭瞧了瞧賀旺,說道:「我一上床就睡著了,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睡的,中途是否出去過,我睡得很死。我說的是真話,少爺。」

  孟天楚笑道:「這就對了,賀掌櫃,誰能保證你不會趁我家僕睡著了,偷偷溜出去,趁秦夫人上廁所之際,吊死了他呢?」

  「你血口噴人!」賀旺吼道,手指孟天楚:「我可警告你,你再敢污蔑,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哦?」孟天楚一聲冷笑,慢慢走到他身前,好整以暇盯著他:「賀掌櫃,我就污蔑了你了,你要對我怎樣?」

  賀旺瞪著眼睛,伸手一掌推向孟天楚,孟天楚右手閃電般扣住他的右手掌外緣,猛地一擰,左臂豎橋在他右肘部一砸,一招擰掌壓肘擒拿,將賀旺壓貼在地上。抬左腳踩住他後肩,擰著他的手臂,冷笑道:「小樣!還敢動手?」

  這招擒拿乾淨利落,賀旺被制服在地動彈不得,手都要被擰斷了,一個勁求饒。

  孟天楚大學就讀的刑警學院專門開設有擒拿格鬥課程,刑警隊裡也沒少練,平素又喜歡體育運動,加上這孟少爺的身體也比較健壯,這賀旺又不會什麼武功,所以孟天楚制服他還是比較輕鬆的。

  孟天楚聽他求饒,這才將他放開,冷笑道:「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否則,我將你作為重要嫌犯,直接捆起來送交當地衙門處理!」

  賀旺揉了揉肩膀,雖然不敢再頂撞孟天楚,但嘴裡兀自嘀咕道:「我沒有殺秦夫人……我為什麼要殺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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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章 摸底排查


  孟天楚冷笑道:「賀掌櫃,自打秦夫人一進這寺廟,你的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秦夫人脖頸上那串珍珠項鏈,晚上在齋房裡吃飯的時候,你還特意詢問過秦夫人那串珍珠項鏈的價值。我當時見你瞪著那串項鏈,眼珠子比那珍珠還圓呢!你別告訴我你沒有心動過。而秦夫人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她脖頸上那串項鏈,已經不翼而飛了。賀掌櫃,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賀旺張口結舌,漲紅著臉道:「我……只是見她脖頸上那項鏈好看……,我可沒動過壞心思,再說了,這世界上讓我動心的東西多了了,難道我都要去圖財害命嗎?」

  「我現在還沒有肯定是你圖財害命偷的,不過,你有這樣的作案動機,又沒有不在場證據,你有重大犯罪嫌疑,所以,在案件沒有查清之前,你要敢亂說亂動,我就把你捆起來,明白了嗎?」

  所謂強權就是真理,賀旺打不過孟天楚,也站不住理,所以根本沒人幫他,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賀旺只好點點頭,但嘴裡還是嘀咕了一句:「反正不是我殺的……,要說嫌疑……在座的每一位都有!」

  「你這句話說對了!」孟天楚道,「秦夫人在這深山古寺被人吊死,而這古寺方圓數十裡沒有人家,所以,兇手就在咱們在座的十個人中間!我、我娘子夏鳳儀、丫鬟飛燕、家僕老何頭、秦逸雲秦掌櫃、丫鬟霽雯、張振禹張公子、賀旺賀掌櫃,還有方丈玄音和小師父虛松。嫌疑人一共十個!」

  小和尚虛松哆嗦著說道:「還有一個……」

  孟天楚奇怪地轉頭望向他:「還有誰?」

  「寺廟後面松樹林裡的那個抱著嬰兒的……女鬼……」

  這話剛說完,一陣陰風吹進大殿,將油燈吹得燈火搖曳,忽明忽暗。夏鳳儀、飛燕和霽雯三個女的,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縮成一團。

  坐在門口的書生張振禹急忙起身,將大殿的兩扇大門關上。

  方丈玄音道了聲佛號:「虛松,孟公子正在查案,不得胡言亂語。」

  虛松急忙合什答應,嘴裡卻嘀咕道:「我說的是實話嘛,肯定是那女鬼幹的。」

  孟天楚道:「世間根本就沒有鬼魂,鬼魂之說,恐怕只是有心人有意散佈的謠言,好混水摸魚,嫁禍給鬼!」

  方丈道了聲佛號:「孟公子,你這話可是針對貧僧說的?」

  孟天楚合什道:「方丈大師不必對號入座,在下僅僅是就事論事而已。」

  秦逸雲道:「孟公子,你還是開始偵破調查吧,旁人的話不必理會太多。」

  孟天楚笑道:「好,要偵破這件案子,首先要確定被害人的死亡時間,由於這個時間非常短,就算從我最後一次見到死者算起到現在,也就半個來時辰,由於時間很短,沒辦法根據屍體現象確定出準確的死亡時間,只能推出一個時間段,終點就是霽雯在廁所發現屍體,起始點則是最後一個人見到死者的時間。在座各位,誰最後一個看見死者?應該是霽雯吧?霽雯,你先說說你最後看見你們奶奶的情形。」

  霽雯已經有些嚇傻了,說道:「從齋房回來,我和奶奶坐在房裡說話,奶奶好像悶悶不樂的,坐在那裡說一會話發一會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奶奶說他困了想睡,我便服侍奶奶睡了,然後我就也回房睡了,對了,我出門來的時候,正好與孟公子你們遇到,我還幫你們點了燈。」

  孟天楚想了想,忽然轉頭問秦逸雲:「秦掌櫃,那時候你在哪裡?」

  「我?」秦逸雲身為被害人家屬,忽然被負責破案的孟天楚查問這個問題,片刻才反應過來,笑道:「我當然是在房間裡啊,我和我娘子還有霽雯我們三個在房間裡說話呢。」

  「那後來我路過房間的時候,怎麼只看見兩個投影呢?」

  「你路過房間的時候……?」

  霽雯道:「老爺,孟少爺說的就是奶奶要睡覺,我離開房間出來,正好遇到孟少爺和夫人他們上廁所的時候。」

  「哦……」秦逸雲點點頭,「那我倒沒注意,當時我很睏了,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打著盹,也沒注意,呵呵,孟公子只看見兩個投影?」他娘子死了,他剛才還很傷心的樣子,可此刻已經看不出來了,說話間還乾笑了兩聲。

  孟天楚心想,你娘子死了,對你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難怪你心情挺好,點了點頭:「是的,窗戶上只有兩個人的投影!」他兩眼直勾勾望著秦逸雲。

  「那就見了鬼了,我明明在屋裡,怎麼會只有兩個投影呢?」

  霽雯道:「老爺,您斜靠在床頭,您的投影印不到窗戶上的了。」

  秦逸雲道:「是啊?我真沒注意,當時我困得很!」

  孟天楚又問道:「後來呢?尊夫人睡覺的時候,你也跟著一起睡了嗎?」

  「睡了!不過,我睡了大概一頓飯功夫,肚子痛—肯定是那青菜豆腐不乾淨,這個破廟,什麼都是破的!—那時候我娘子已經睡著了,我就輕輕起床要上毛房,可想起寺廟後面有鬼嬰兒哭,心裡害怕,就跑到寺廟前面松樹林裡方便去了。完了之後回來反倒沒了睡意,就跑到霽雯房間裡和她說話,對吧?霽雯。」

  「嗯,是的。那時候飛燕姐姐在隔壁還沒回來。」霽雯的臉有些紅暈。

  孟天楚心想,這兩人肯定在房裡摟摟抱抱偷情,又道:「那就奇怪了,發現屍體的時候,你好像是從寺廟外面進來的,當時我還叫你過來喝酒。」

  秦逸雲道:「嘿嘿,沒錯,我和霽雯說了一會話,肚子又痛起來了,又想上毛房,又跑到寺廟前面松樹林裡方便去了。你叫我的時候我剛好方便完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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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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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方丈


  孟天楚問霽雯:「那時候你在哪裡?」

  霽雯道:「我?老爺出去方便的時候,我也上廁所,就發現奶奶吊死在廁所裡了。」

  「嘿嘿,你倒不怕鬼哦?」孟天楚笑道。

  「我……我不敢在外面方便……」

  孟天楚心想,這倒是,如果有廁所,女孩子還是願意上廁所的。怕羞是女人的天性嘛,不像男人,公共廁所隨身帶。孟天楚轉頭問飛燕:「你一直沒有回房嗎?」

  飛燕道:「沒有回去,我一直在少奶奶房裡和她說話呢。一直到發現秦夫人死了。」

  孟天楚點點頭:「這麼說來,最後一個見到秦夫人的是秦掌櫃,那時候距離發現屍體大概有半個時辰(即現在的一個小時左右)。還有誰在這半個時辰內見過秦夫人?」

  眾人紛紛搖頭。

  孟天楚道:「這麼說來,秦夫人應當在距離現在的半個時辰之內被殺的。下面,我要用排除法來發現真正的兇手。咱們都說說自己在過去的這半個時辰都幹了什麼,有誰可以作證。我既然挑的頭,那我就先說。這半個時辰我一直在張公子房裡喝酒說話。我去張公子房裡,有我的娘子和丫鬟飛燕可以作證,對了,當時霽雯也在,她應該也看見了我去張公子房裡。對吧?」

  霽雯點點頭:「我看見了,當時張公子在對面廂房,拿了一個酒盅叫你去喝酒。」

  「多謝霽雯據實作證!那之後,我一直和孟公子在一起喝酒,中途我們兩都沒有出去過,最後孟公子正要出去方便的時候,剛開門出來,就聽到霽雯喊秦夫人死了。」孟天楚轉身對張振禹說道:「我說得沒錯吧?張公子。」

  張振禹點頭道:「正是,我可以作證,當時孟公子一直在我房裡,在發現屍體之前,都沒有出去過。」

  「謝謝!」孟天楚環視了一下眾人:「好了,我找到了證人證明秦夫人被殺時,我不可能在犯罪現場—當然,張公子也相應地有我作證,也有不在場證據。我們兩暫時可以排除犯罪嫌疑。下面,各位按照我的樣子,都找出證人證明自己當時不在兇殺現場。」轉頭望向夏鳳儀:「娘子,為了公平起見,你先說吧。」

  「我?」夏鳳儀遲疑了一下,「你去張公子房裡之後,我和飛燕回到了我們臥室,我……我害怕那松樹林裡抱著嬰兒的那女鬼,生怕又聽到嬰兒哭聲,你一直沒回來,我一個人……不敢睡,所以讓飛燕陪我說話等你回來。後來聽到霽雯叫喊秦夫人死了,這之前,我和飛燕一直在房裡,哪裡都沒有去過。」

  孟天楚點頭道:「很好,你們兩有不在場證據,暫時可以排除犯罪嫌疑。」

  賀旺嘀咕道:「她們兩是主僕二人,如何能相互作證呢?」

  孟天楚道:「剛才霽雯也說了,飛燕一直沒有回房間,也是旁證啊。而且,目前只是簡單排除,並非說排除的就一定不是罪犯,沒有排除的就一定殺了秦夫人。如果賀掌櫃也能找到證人證明你不在犯罪現場,那說出來,同樣可以排除。」

  「我說了啊,我當時就在房間裡睡覺,老何頭可以作證啊。反正睡覺的時候看見老何頭,醒來的時候也看見老何頭,他不願意為我作證,我也不替他作證,要有犯罪嫌疑,咱們兩都有!」

  孟天楚眼望老何頭:「你再好好想一想,你是否能證明賀旺當時在屋裡睡覺?要據實說。」

  「少爺,我的確不知道他是否出去過,走了一天路,很累,我吃完飯回來,很快就睡了,一直到聽到霽雯喊秦夫人死了,我才爬起來,真的不太清楚賀旺是否睡覺,是否出去過。」

  賀旺冷笑道:「好啊,你既然不肯給我作證,那咱們兩都有嫌疑,把咱們兩抓去衙門好了。」

  老何頭兩手一攤:「我說的是實話嘛,涉及到人命,總不能信口雌黃。」

  孟天楚道:「行了,這就是說,你們兩都沒有時間證人證明你們兩不在犯罪現場,那好,你們兩都歸於重大犯罪嫌疑人之列。」轉頭望向方丈玄音:「方丈大師,對不起,您也得說說您有沒有證人?」

  方丈玄音微微一怔:「我?阿彌陀佛!孟公子說笑了。貧僧乃方外之人,不殺生乃佛門第一戒,貧僧出家數十載,連葷腥都沒粘過邊,更別說殺生了,如何能殺了秦施主呢。」

  「這偵破案件排除法就得一個一個排除,無論是誰,都不能例外,否則,排除法推理的基礎就站不住腳,推理也就沒有了說服力。所以,還請方丈大師諒解,說一說這半個時辰,您在哪裡?有誰可以作證?」

  小和尚虛松忙道:「孟施主,我師父自幼出家,嚴守清規戒律,為什麼要殺秦女施主呢?他並沒有殺人的動機啊?」

  書生張振禹也道:「在下也認為方丈大師不可能殺人,他能在這深山古寺裡苦苦修行那麼久,錢財、女色,都不可能動搖他的皈依佛門的信念,因此,從動機上就可以排除。」

  孟天楚笑了笑:「動機排除?嘿嘿,有些動機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雖然方丈大師在這破爛的深山古寺裡出家許多年,按道理不會因為錢財而殺人。但是,殺人的動機,卻不只有貪財和貪色!」

  「那還有什麼?」張振禹疑惑地問道。

  「多了,比如為了維護佛門清譽,秦夫人風騷迷人,就曾勾引過張公子你啊,說不定也勾引過方丈呢?可能存在情殺或者姦殺啊。還有,她曾在齋房裡勾引戲弄過虛松小師父,還與虛松約好到寺廟前松樹林裡苟合。沒想到,這一切都被方丈大師發現了,當時我也在場,親眼所見方丈大師盛怒之下,用棍棒打了虛松的腦袋,來了個當頭棒喝。我說的沒錯吧?方丈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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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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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章 動機


  「阿彌陀佛!」玄音點了點頭,單手合什,口宣佛號。

  「那又怎樣?能說明什麼嗎?」張振禹問道。

  「至少能說明玄音方丈對聽松寺十分在乎,不願意秦夫人污了寺廟,所以,保不定一怒之下就此殺人。」

  「這……這也太離譜了吧!」張振禹苦笑道。

  「離譜?很多殺人動機看上去本來就很離譜,因為殺人本來就是偏離正常人的倫理道德規範的,而兇手的殺人動機當然也會偏離道德規範,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這個動機都算離譜的話,那很多案子都沒辦法理解了,我就見過很多更離譜的殺人動機,說出來你們都不信!」

  「哦?」張振禹可不知道孟天楚穿越過來之前,是刑警隊法醫,各種形形色色的案件見得多了,所以不免半信半疑,說道:「那你說兩個我們聽聽。」

  孟天楚道:「比如以前我遇到的一個案件,夫妻兩個平時很和睦,可就因為他娘子睡覺之前不喜歡洗腳,他夫君說了很多次,娘子就是不聽,經常為此爭吵。那天睡覺前兩人為這件事又一次發生爭吵,丈夫一氣之下,順手拿了個鐮刀,把他娘子的脖頸割了幾刀將其殺死,然後偽裝自殺。」

  夏鳳儀有些奇怪,低聲和飛燕嘀咕道:「他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案子?我怎麼不知道。」

  飛燕也低低的聲音道:「誰知道他呢,整天幹些不務正業的事情,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在這裡胡吹大氣。」

  張振禹皺了皺眉:「就為不洗腳就把人給殺了?」

  「那當然!」孟天楚沒有注意她們主僕二人的小聲嘀咕,繼續說道:「還有為了吃炸醬麵還是打滷麵發生口角殺人的,聽說過嗎?嘿嘿,所以說,有些殺人動機在外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而在兇手看來,卻足夠引發他的殺人惡念。」

  賀旺還是禁不住嗤的一聲笑道:「那你是說,玄音方丈就為了秦夫人調戲他徒弟,壞了佛門清修就殺了人了嗎?」

  張振禹也搖頭道:「別的動機有可能,唯獨這個動機,我看不可能,玄音方丈出家本來就是為了修得正果,如果他殺秦夫人也是為了維護佛門清譽,殺生可是犯了佛家第一大戒,那他還修個什麼佛,出個什麼家呢?此動機與彼動機相互矛盾,怎麼都說不通。」

  賀旺幸災樂禍地笑道:「對極對極!要說玄音大師因為別的動機殺掉了秦夫人,到也情有可原,可要說是為了維護佛門清譽就殺人,真是怎麼都說不通的。」

  孟天楚道:「我也沒說玄音方丈就一定是為了這個殺人啊。」

  賀旺譏笑道:「那還為什麼?為了女色?為了錢財?」

  「聽清楚了,首先,我沒有肯定玄音方丈就是殺人兇手,這只是排除法的需要,第二,和尚為了女色、錢財、仇恨等殺人的案件,也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並不是每一個和尚都是嚴守清規戒律的,就算他原來守戒,並不代表就一輩子不會犯戒!要不然,這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酒色和尚這一說;第三,孟某現在正在查案,你再胡言亂語混淆視聽,我就對你不客氣!」

  賀旺已經吃過孟天楚的一次虧,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趕緊閉嘴。

  玄音方丈道了聲佛號:「孟施主所言妙含禪理,貧僧受教了,貧僧願意坦言相告,這半個時辰裡,貧僧一直在禪房打坐。」

  「多謝大師理解,協助孟某查案!」孟天楚施了一禮,「那大師這半個時辰裡在做什麼?可有人能證明您沒有作案時間?」

  小和尚虛松急聲道:「我能替我師父作證!他每天這時候都要在禪房打坐,一直到四更天才安歇。天天如此!」

  「那今天呢?今天你看見了嗎?」

  事關人命,虛松倒不敢亂說:「我……我已經睡了,沒……沒看見……」

  玄音搖頭道:「貧僧孤身一人在禪房打坐,並無旁人在場作證。」

  孟天楚道:「那就是說,玄音大師並沒有不在場證據,所以,目前依然歸於犯罪嫌疑人之列。」

  張振禹聽了,禁不住搖了搖頭:「孟兄,小弟始終覺得,將玄音大師列於犯罪嫌疑人,十分不妥。」

  孟天楚笑了笑沒有理張振禹這茬,望了一眼玄音方丈:「孟某還有一件事十分好奇,需要向大師查問。」

  「孟施主請說,貧僧一定知無不言。」

  「當年吊死在貴寺後面松樹林裡那孕婦,究竟是何許人?與大師可有瓜葛?」

  方丈臉色微微一變,白眉毛動了動,低沉的聲音道:「貧僧……貧僧並不認識……只是過路的女子……」

  孟天楚察顏觀色,覺得方丈玄音並沒有說實話,搖了搖頭,說道:「方丈,如果孟某猜想不錯,方丈應該與這女子頗有淵源。」

  「沒有……出家人不打誑語!」方丈玄音合什道。

  張振禹道:「孟兄,你追究這陳年舊事做什麼呢?難道與本案有關嗎?」

  孟天楚笑了笑:「要說有關,當然有關。如果這陳年舊事是方丈大師的一段不願意為人所知的隱情,甚至是不可告人的隱秘之事,偶然被秦夫人撞見,嘿嘿,難保方丈大師不會殺人滅口!」

  張振禹一愕,轉頭望向玄音方丈,只見他依舊低著頭,默念佛號,可眼眶上的兩道白眉卻禁不住輕輕顫抖,顯然方丈此刻內心正如翻江倒海一般,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秦逸雲問道:「大師,孟公子所言是否屬實?」

  方丈玄音依舊低著頭,沉道:「貧僧與那吊死的孕婦並不相識。孟公子臆斷了……」

  孟天楚冷聲笑道:「好,既然方丈大師不肯說,那這件事暫時先放下,將方丈大師作為重點犯罪嫌疑人,咱們繼續排查。」

  秦逸雲盯著方丈大師道:「還查什麼,肯定是我娘子無意中知道或者撞破了這老和尚的醜事,被他殺了滅口,將他扭送見官!大刑之下,他一定會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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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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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出家人不許說謊


  孟天楚搖頭道:「此事不妥,其實方丈大師方纔所言倒也有幾分道理,所謂方丈大師與以前吊死在寺廟後面松樹林裡的孕婦有關聯,秦夫人撞破方丈的隱秘之事而被殺人滅口,的確只是我的臆斷,尚無證據印證,所以,方丈大師也只是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的嫌疑人而已。還是繼續排查吧。」

  秦逸雲聽孟天楚這麼說了,也覺得有些道理,點了點頭:「真的要每個人都查一遍嗎?」

  孟天楚道:「案件偵破就是這樣,必須對有可能實施犯罪的人進行逐一排除,誰都不能免除,這行話叫作『摸底排查』,是一種推理偵破手段。」

  飛燕撇了撇嘴,又小聲和夏鳳儀嘀咕道:「盡吹牛!」

  夏鳳儀眼望孟天楚,輕輕搖了搖頭:「倒也不能這麼說,我們離開京城頭一天晚上,我聽我爹說,他那天曾幫助順天府推官狄大人解決了一起疑難案件,還了一個穩婆的清白。當時我怎麼都不相信。」

  飛燕顯然對孟天楚的成見很深:「想想他以前幹的那些事情就知道他沒這能耐,老爺這麼說,根本就是為了寬你的心,讓你安心跟他過日子,故意編出來哄你的!」

  夏鳳儀眼神中浮現出一絲迷茫:「我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嗨!反正他真會破案也好,吹牛也罷,對小姐來說都無所謂,反正咱們一年後就離開他了,管他的呢!」

  夏鳳儀輕輕歎了口氣:「說的倒也是,但願他真有破案本事,有這一技傍身,不愁吃穿,也能另外討上一房媳婦,真正成家立業,將來咱們離開也就心安理得了。」

  她們主僕二人在一旁小聲嘀咕的時候,孟天楚正在繼續查案。

  孟天楚接著問小和尚虛松:「小師父,這半個時辰,你在哪裡呢?」

  「我?我剛才說了我在睡覺啊……」虛松眼神有些閃爍。

  孟天楚將他上下掃視了一眼:「不對吧?你在哪裡睡的?」

  「在……在我禪房裡啊……」虛松到底年輕,又是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他這一說謊,臉頓時紅了,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哦?」孟天楚笑了笑,「小師父的禪房在哪裡呢?」

  虛松指了指大雄寶殿一側的一間禪房:「在那,我師父禪房的旁邊……」

  孟天楚走過去,推開房門往裡看了看,冷笑道:「嘿嘿,小師父床上的被子還疊得整整齊齊的,難道小師父睡覺從來不蓋被子的嗎?」

  虛松的臉頓時煞白,支吾道:「我……這……」

  孟天楚猛地轉身,盯著虛松冷冷道:「說罷,你是怎麼殺死秦夫人的?」

  「不不……不是我……!小僧乃出家之人,怎麼會殺生呢!」

  「出家之人?」孟天楚一聲冷笑,「出家之人會對人家婦人上下其手?會與人家婦人相約松樹林相會嗎?」

  虛松額頭冒汗,低首哆嗦道:「那是小僧……小僧一時迷糊,已經被我師父點醒……」

  「那好!」孟天楚走上前,一把抓住虛松的胳膊,強拉到大雄寶殿釋迦牟尼佛像前,朗聲道:「既然你聲稱你已經被點醒,依舊是佛門弟子,那就不能說謊話,現在你當著佛祖的面說說,這半個時辰你跑哪裡去了?——提醒你,說謊話將來要下拔舌地獄的!」

  虛松跪在蒲團上,偷偷抬眼望了望佛祖莊嚴寶相,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急忙低下頭。

  「好了,你說吧,你當時究竟在什麼地方?」

  方丈玄音宣佛號道:「虛松,據實稟告,不得隱瞞!」

  虛松道:「是,我沒有在禪房睡覺,我出去了。」

  「去哪裡了?」孟天楚追問道。

  「去……去院子裡四處走走!」

  「你撒謊!」孟天楚冷冷道,「你自小在這古寺出家,每五天就要將寺廟徹底打掃一遍,這裡的一磚一瓦你都一清二楚,今晚上又不是什麼十五中秋或者月朗星稀,看你這樣子也沒有什麼雅骨,看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這時候你跑到院子裡散步,豈不是腦袋有病嗎?」

  「我……我真是去院子裡散步來著。」

  「嘿嘿,散步是沒錯,只不過不是看風景,而是另有企圖吧?」

  「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

  「那你都去了哪裡?都看見了什麼?有誰為證?」

  「我……我看見……我……」在孟天楚步步緊逼追問下,虛松的後脊樑已經冷汗直冒,哆哆嗦嗦不知該如何作答。

  「哼!你分明是去偷窺秦夫人,見秦夫人獨自一人上茅廁,企圖與秦夫人做那苟且之事,只不過,秦夫人只是故意挑逗戲弄於你,並不真心要與你私通,你見通姦無望,又怕秦夫人告發你,便下毒手勒死了她,然後將屍體懸掛在廁所房樑上,偽裝成上吊自殺,為了進一步混淆視聽,還故意說是女鬼索命殺的。真相就是如此!對吧?」

  「不……我沒殺秦夫人……,我真的沒殺她啊!我只是在……在她後窗想……想找機會和她說說話……」

  「不是吧?」孟天楚冷笑,「你其實沒有被你師父點醒,你依舊惦念著秦夫人和你的松樹林之約,這才到她後窗,想約她出去。對吧?」

  「我……我……我一時糊塗……」虛松到底不善於說謊,被人說穿了心頭的想法之後,一時慌了神,也不知道如何狡辯,甚至想不到要狡辯。

  以前秦夫人還活著的時候,秦逸雲低三下四沒個脾氣,現在秦夫人死了,他膽子也壯了,聽了虛松這話,再也按耐不住,鐵青著臉走上前,狠狠一腳將跪在蒲團上的虛松踢倒:「你這禿驢!竟然敢打我娘子的主意,還是什麼出家人,真是豬狗不如!」

  這一腳正中虛松鼻口,嘴唇也破了,鮮血頓時流了出來,歪坐在蒲團旁邊,話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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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7-6 03:28 PM|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激情戲


  秦逸雲還要再踢,被孟天楚攔住了:「秦掌櫃,別激動,事情還沒查清楚呢!」

  「還有什麼可查的,真相已經大白,就是這禿驢垂涎我娘子美色,逼姦不成,這才憤而殺人。將他扭送衙門,將這淫窩一把火燒了!」

  虛松慌忙道:「不……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他嘴唇被踢破,腫起老高,說話含糊不清,忍著痛兀自努力為自己分辨著。

  孟天楚道:「你把你這半個時辰前後事情都說一遍,我自有決斷。」

  虛松含含糊糊說道:「我師父打了我一棍之後,我收拾好碗筷洗完了,回到禪房,坐了一會,心裡……心裡回想著剛才的事情,便想出去……出去找秦女施主……,我偷偷來到她後窗,裡面亮著燈,窗戶上能看見兩個人影,我不敢靠近,但也不想回禪房睡覺,便從旁邊圍牆缺口出到寺廟旁邊,想繞到寺前的松樹林裡,想等等看她會不會來赴約……」

  孟天楚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你還真是癡心不改,明明知道秦夫人是故意戲弄於你,根本不會前來赴約,更何況已經被你師父撞見,她就算再沒臉皮,這時候也不會再來和你幽會的,你還何苦在那裡癡癡等候呢?你這樣,還出的什麼家哦!」

  方丈玄音道:「阿彌陀佛!孟施主指點得是。虛松,你屢犯色戒,說明你六根未淨,與佛無緣,明天一早,你就還俗下山去罷。」

  「師父!」虛松跪爬幾步,來到玄音身前,連連磕頭,額頭撞著青石板地面咚咚有聲,「師父!虛松父母雙亡,蒙您收留,出家為僧,聽松寺就是徒兒的家,徒兒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師父慈悲,留下徒兒吧。」

  可無論虛松如何哭泣求懇,玄音只是閉目搖頭,低聲念誦佛經,不再理會虛松。

  孟天楚心中有些惻然,這虛松到底年輕,面對人生第一大誘惑臨身,的確難以抵禦,不過,既然沒有清淨之心,這出家也就沒甚麼意思了,所以也不相勸。

  虛松見師父將他趕出山門之心已決,留下無望,匍匐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孟天楚見他哭得傷心,還是忍不住說道:「虛松,你屢犯色戒,雖然身披袈裟,可你的內心卻裝滿了凡塵俗事,剃光了腦袋又有何用?如果你真心皈依佛祖,就該首先讓你的心出家,只要你的心出家了,至於這身體軀殼,在寺廟也好,在鬧市也罷,終會修得正果的。又何必苦苦留戀這聽松寺呢?」

  玄音微微展開眼睛,望著孟天楚,雙手合什道:「孟施主深悟佛理,妙語連珠,貧僧佩服!」

  孟天楚呵呵笑了笑,心想,自己懂個屁的佛理,剛才那些話現代社會裡隨便哪部電視劇裡,只要涉及到和尚尼姑的,都會這麼說上兩段,想不聽都不行,愣往你耳朵裡灌,自己只不過照葫蘆畫瓢罷了,這有什麼稀奇的。

  虛松聽了孟天楚這話,這才收了眼淚,可猛然叫他離開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畢竟心中苦楚,兩眼無神跌坐在地上,不知何去何從。

  孟天楚道:「好了,這出家還是還俗的事情咱們不管,還是回到這件命案上來吧。虛松,你有殺人動機,又沒人能夠證明你案發時不在犯罪現場,所以,截至目前,你的犯罪嫌疑最大。你以後還能不能繼續出家,那得看你能不能洗脫這一次的犯罪嫌疑。」

  虛松打了個激靈,這才想起,自己還牽連到這起命案中還沒脫罪呢,如果不能洗脫自己的罪責,別說出家了,連腦袋都保不住。想了想,把心一橫,說道:「有人能證明我不在場!」

  「哦?」孟天楚有些意外,問道:「誰啊?誰能證明你不在場?」

  「秦掌櫃袁施主!」

  秦逸雲一愕:「我?……我給你證明?做你娘的春秋大夢!」

  「我在松樹林裡等秦女施主的時候,看見了你了的,你做了什麼我都知道,只要我說對了,就能證明當時我一直在寺廟外!」

  秦逸雲臉上微微一紅:「我怎麼沒看見你?——我就沒去寺廟前的松樹林啊,你怎麼會看見我?」

  雖然秦逸雲及時改口,但前面的話還是洩露了他當時就在寺廟前的松樹林裡。

  孟天楚轉頭望了秦逸雲一眼,笑了笑,繼續問小和尚虛松道:「你都看見了什麼?」

  「我……小心地進了松樹林,果然遠遠看見前面松樹林間有個人影晃動,我心中一喜,以為是秦夫人在那裡等我,急忙小心翼翼掩了過去,靠近了一看,這才發現,那人影不是秦夫人,而是秦掌櫃秦施主。」

  「他沒發現你嗎?」

  「沒有,他正朝著寺廟山門口裡張望,而我是從寺廟旁邊缺口出去,繞道來到這寺廟前的松樹林裡的。我在旁邊,所以他沒看見我。」

  「他當時在幹什麼?」孟天楚其實已經猜到了,微笑著問道。

  「他……他脫光了衣服,光著身子在一棵樹後面,往寺廟裡望……」

  夏鳳儀和飛燕聽了這話,都羞紅了臉,扭過頭去。唯有霽雯臉色煞白,臉上滿是驚恐地望著虛松。

  秦逸雲急聲道:「你胡說什麼?我……我沒有!」

  虛松知道這件事是證明他不在兇殺現場的最好證據,事關自己的腦袋,他可不敢謙虛,一骨碌爬了起來,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說道:「我沒胡說,當時那人就是你,你在距離山門十多步遠的一棵大松樹下,光著身子沒穿衣服,山門裡的燈光照出來,我能看見你的臉。」

  秦逸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掄起拳頭恐嚇道:「你……你再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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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怨恨


  虛松後退了一步,舉起手臂護住腦袋:「我沒說謊,你等了一會之後,好像很失望似的,又穿好了衣服,然後進了寺廟山門裡。我也正要進寺廟,就見你從寺廟院子裡又跑了回來,興高采烈的樣子,來到剛才的松樹林裡,又脫光了衣服。接著,我就看見你的丫鬟跟著出來了,和你抱在一起,你們兩就在草地上……」

  「你……你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秦逸雲吼叫撲向小和尚虛松。孟天楚急忙一把將他拉住:「秦掌櫃,虛松的話雖然揭露了你的隱私,但卻能證明你當時不在犯罪現場,他是你的人證,你要廢了他,誰來給你做證呢?再說現在秦夫人已經不在了,就算別人知道你與霽雯的事情,又有何妨?」

  秦逸雲本來要拚命掙脫孟天楚的控制,一聽這話很有道理,頓時停止了掙扎,自己與自己的小丫鬟私通,這在外人看來算不得什麼,尤其是自己娘子的貼身丫環,本來就是老爺的通房大丫鬟,就是要與老爺那個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呢。以前只是怕秦夫人這個母老虎,現在母老虎死了,也就不用隱瞞了。

  想到這裡,秦逸雲道:「好,我承認,當時我的確是和我丫鬟霽雯在寺廟外松樹林裡親熱。」

  霽雯聽了這話,又是羞澀又是惶恐,聽說自己與老爺親熱的時候,這個小和尚還在一旁看免費激情戲,又有些氣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孟天楚對秦逸雲道:「雖然涉及到你的隱私,但事關人命,只好得罪了,有幾個問題我想問問秦掌櫃你。」

  秦逸雲很大方說道:「沒關係,你儘管問好了。」

  孟天楚道:「你們一直在那裡嗎?」

  「是的!我這半個時辰一直和霽雯在寺廟前的松樹林裡親熱。」

  「可你剛才說你和霽雯是在飛燕她們房間裡說話的。」

  「我說了謊。」秦逸雲笑了笑,「我和霽雯是在寺廟前面親熱的,剛才孟公子你說得對,反正我和霽雯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今後這件事情也不用再隱瞞了。」秦逸雲見霽雯臉色不好,知道這件事委屈了她,便走了過去,拉住霽雯的手說:「我和霽雯早就好了,以前也一直想納霽雯為妾,只是我娘子不准我納妾,只得苦了霽雯。」

  霽雯聽了這話,眼圈也紅了。

  秦逸雲索性摟住了霽雯的肩膀:「今日當著大家的面,袁某不僅要納霽雯為妾,還要將霽雯填房續絃做我的原配!」

  霽雯身子輕輕一顫,抬淚眼望著秦逸雲:「老爺……這話當真?」

  「當然!那麼多人聽著呢!回到蘇州,老爺我要將你明媒正娶接過門,做我的娘子!」

  「嗯~!謝謝老爺!」霽雯抽噎著吸了一下鼻子,滿臉幸福望著秦逸雲。

  一旁的書生張振禹冷笑一聲:「秦掌櫃,提醒你一句,你娘子的屍首還停在旁邊的廂房裡,你就在這裡打算著怎麼續絃了,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吧!」

  「過分?」秦逸雲恨聲道:「我娘子她才過分呢,我更名改姓入贅她秦家以來,她是如何欺辱我的,你們想都想不出來!別的不說,這一路之上,孟公子應該也看出了一二,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她又是如何當著我的面戲弄勾引別的男人,包括你張公子。你們只知道我現在做的過分,你們又可曾想過她以前是如何過分的對待我?」

  張振禹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那一直閉著嘴不敢說話的賀旺這下子卻再也忍不住叫了出來:「因為你娘子對你狠毒,所以你殺了她,一來再不用受這奴隸的苦,二來可以娶你的心上人,三來可以全取秦家家產,一石三鳥,好主意啊好主意!」

  秦逸雲臉色一變:「賀掌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希望幫助孟公子盡早抓住真兇,還我等清白之後明日一早好趕路,我還要忙著去做生意呢。」

  秦逸雲道:「你說我殺了我娘子?嘿嘿,你別忘了,剛才這小禿驢虛松已經幫我們證明了,案發之時,我和我丫鬟霽雯一直在寺廟外松樹林裡呢,我們有證人做證的。」

  這話倒也對,賀旺一時找不到破綻,便只是冷笑著不作聲。

  孟天楚卻道:「秦掌櫃,你們兩和虛松還有一些問題還沒查清楚,所以你們三個人暫時還不能排除犯罪嫌疑。」

  「還有什麼問題?」秦逸雲有些迷惑,「孟公子,你該不會也懷疑是我殺了我娘子吧。」

  孟天楚道:「我前面已經說了,排除法就是要一個一個排除,剛才賀掌櫃也說了,你的確有殺你娘子的理由,也就是說你有作案動機,只是作案時間,你和丫鬟霽雯與虛松能夠相互證明,但是,這也只是證明了其中一段時間,我們需要搞清楚,這段時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到什麼時候,看看是否足以排除你的嫌疑。所以你也需要繼續回答我的問題。」

  秦逸雲望了望其他人,又望了望丫鬟霽雯,這才將目光滿臉不解地回到了孟天楚的臉上:「孟公子,你別忘了,你這刑名師爺可是我推薦的。」

  「沒錯,我很感激,雖然你推薦我只是想堵住我的嘴,但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幫助了我,所以我還是很承你的情。」說罷,孟天楚躬身施了一禮。

  秦逸雲臉色微微緩和下來:「那你這是……」

  「我現在在調查這件案子,如果真兇真的不是你秦掌櫃,你大可不必緊張,但也不應該迴避,因為你有犯罪嫌疑,你不在我面前洗脫,天一亮,官府衙門捕快來了,你依舊要向他們說清楚的,所以這些問題你迴避不了。你應該知道,你剛才已經表露了對你娘子的憎恨,所以你殺人的動機最充分,也最有可能引起捕快的懷疑。衙門捕快的提問恐怕就不像我這麼和風細雨,弄不好,可是要先打板子在問話的,一旦認定你是嫌疑犯,是可以進行刑訊逼供的,秦掌櫃,我倒想知道,你能扛得住幾次刑訊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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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7-6 03:30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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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撒泡尿的工夫


  秦逸雲知道孟天楚說得都是實話,臉色頓時煞白,剛才自己已經說出了自己在秦家受的苦,也表達了對娘子的憎恨,這些人可都聽在耳朵裡,別的人不說,單單是那賀旺,為了脫罪,到時候恐怕還會添油加醋一番,那可大大的不妙。倒不如盡早協助孟天楚查出真兇,洗脫自己的罪責。

  想通此節,秦逸雲強笑道:「那好吧,孟公子有什麼問題請問吧。我一定配合。」

  孟天楚笑了笑,說道:「問題很簡單,不過,案件查到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所以,這個問題要一個個單獨詢問。秦掌櫃,我現在要先詢問小和尚虛松,現在請你暫時與你丫鬟霽雯分開數步遠,背對背不能說話,否則我只能認為你們在串供,明白了嗎?其他人幫我監視。」

  秦逸雲點點頭,走出幾步遠,背對著霽雯,霽雯也轉過身去。

  孟天楚這才對虛松說道:「小師父,你跟我來!」

  孟天楚將虛松帶進放著秦夫人屍體的房間,關上房門,讓虛松站在秦夫人屍體旁,自己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低低的聲音問道:「虛松,你看他們親熱看了多久?」

  「我……」虛松臉通紅,低下頭不敢看孟天楚,支吾道,「一直看……一直看到他們穿好衣服回寺廟……」

  「他們誰先回去的?」

  虛松依舊低著頭:「是……是那小丫鬟先回去的,過了一小會,那秦掌櫃就跟著回去了。接著就聽到那小丫鬟喊秦夫人死了。」

  孟天楚心中一動:「這一小會有多久?」

  「也就前後腳,撒泡尿的功夫吧。」

  孟天楚心想,很顯然,這麼點時間,不夠用來從寺廟前穿過院子到寺廟後的廁所再將秦夫人吊死。而且,霽雯身材瘦小,單打獨鬥不是秦夫人的對手,根本不可能將秦夫人吊死。更何況秦夫人身上沒有明顯抵抗傷,說明並沒有發生搏鬥。

  孟天楚讓虛松出去,又將秦逸雲叫了進來,先問道:「根據虛松所說,你第一次在松樹林外脫光了衣服,是在等霽雯吧?」

  「是,霽雯說兩個人一起出去容易引起人注意,讓我先去寺廟外松樹林等她,我擔心時間久了我娘子醒來不見我會懷疑,所以我才……我才先脫光了衣服等她。」

  孟天楚暗笑,這小子倒很會節約時間,問道:「那你又為何不等了,要回去呢?」

  「我等了一會霽雯還沒來,估計她可能有什麼事情走不開,這才穿了衣服往回走,剛進寺廟院子,就看見霽雯從她房裡出來,我這才趕緊回了松樹林。緊接著她就來了,然後我們就親熱起來。」

  孟天楚又問道:「那你們完事之後,誰先回去的?」

  秦逸雲回答道:「我們穿好衣服,霽雯說我們最好錯開回去,免得引起別人懷疑,所以她就先回去了,過了一會兒,我才慢慢回去的。剛到院子裡就看見你和張公子你們兩站在對面廂房門口叫我過去,我就過去了,接著就聽到霽雯喊我娘子死了。」

  這話與虛松的吻合。孟天出讓秦逸雲出去,將霽雯叫進了房裡關上門,先問了前面的過程,霽雯所說與秦逸雲吻合,孟天楚這才問後一個問題:「你們誰先回去的?」

  霽雯說:「我先回來的,我發現奶奶的房門是開著的,我進了房裡發現床上也是空的,我就猜想奶奶是不是上茅廁了,便來到茅廁,就看見奶奶吊死在房樑上了……」說到這裡,霽雯輕輕地抽噎著哭了起來。

  三人的說法是一致的。雖然秦逸雲有可能與霽雯事先已經串供,但不可能與虛松串供,因為他就不知道虛松當時在一旁偷窺。他二人的話與虛松的相吻合,說明所言屬實。

  孟天楚心想,自己陪同夏鳳儀和飛燕上廁所,回來遇到霽雯,那時候秦夫人在房裡,自己進了張振禹屋裡,霽雯進飛燕房裡放了油燈,秦逸雲睡下片刻就出來到外面與霽雯私通,根據小和尚虛松的證言,秦逸雲和霽雯一直在寺廟前的松樹林裡,一直到後面發現秦夫人死亡為止,三人都沒有作案時間。

  夏鳳儀、飛燕、小和尚虛松、書生張振禹、秦逸雲、霽雯都沒有作案時間,都可以排除,那就只剩下老方丈玄音、賀旺和老何頭三個人沒有時間證人,這三人中,誰是兇手呢?

  老何頭是孟天楚家的老家僕,孟家家道中落,淪落道寄人籬下的地步,這老何頭都沒有離開過,真正算得上孟家貧賤不能移忠心耿耿的僕從,不可能為了一根項鏈就作出殺人越貨的勾當。所以,老何頭從動機上基本可以排除。

  方丈玄音如果真要對那根價值不菲的項鏈動心,他就不會數十年枯守這深山古寺,老早就下山去了,張振禹說的沒錯,玄音見財起意殺人的動機幾乎不存在,為色殺人更不可能,別說這秦夫人只是略有幾分姿色,更多的是風騷,換個絕色美女,恐怕也難動這老和尚的心。要是他還迷戀女色,早就還俗娶媳婦去了。所以,老和尚玄音的作案嫌疑,從動機上也基本可以排除。

  老和尚還有一個動機,就是可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被秦夫人撞破,而不得已殺人滅口。可是,老和尚對這一點一直守口如瓶,現在又沒有相應的證據證明存在這樣一個秘密,不能根據以前有個女的在寺廟後面吊死,就認為肯定與老和尚有關,在沒有證據支持的情況下,這僅僅是猜想,這種猜想目前找不到線索進行查證。所以,只是一個子虛烏有的動機,暫時可以排除。

  所以,綜合排除了各種動機,老和尚從動機上暫時可以排除於嫌疑人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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